前奏

趕在婚禮開場前一個小時進場，似乎還是太晚了。

一對情侶走進喜宴會場，卻發現位子都差不多客滿，剩下零星的幾個位子是桌上立了立牌、寫上不同單位名稱的特別座。

他們在「國小同學」的桌前停駐了幾秒，這桌的空位還有兩三個。正坐著的客人們年齡層分布很廣，從五歲小孩到五十歲阿伯，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新郎或新娘的國小同學。

「這個位子可以坐嗎？」男孩向空位旁的阿伯詢問。阿伯搖了搖頭，身旁女孩見狀便一股腦的坐下。男孩坐下後為女孩倒了茶，並將她膝上的包包放到自己腳上。


「這個新娘聽說是俄羅斯人。」阿伯一邊嗑著瓜子，一邊與座上的賓客們聊天。

「阿？真的呀？」坐在阿伯左邊的，是一對母子，母親聽到這段八卦，耳朵馬上豎了起來。鄰座的兒子看起來已經大學畢業了，正在替自己倒著飲料。

「我聽說新郎新娘他們是同事耶！我覺得比較可能會是大陸人吧？」正喝著飲料的一位女士，也加入了聊天。女孩看著她鮮紅的唇色一開一閉、手指正捲著昨天燙好的捲髮，看得入迷。

喜宴現場是一所公園，五月總會開滿滿的油桐花。時至年末，看不見花朵，卻彷彿能見到那花瓣在風中飄散著。只在五月下的雪，繽紛浪漫的氛圍卻延續至冬季，或許就是這個原因，許多人選擇在這裡舉辦流水席宴客。

男孩看了看周圍，孩子們天真的在旁邊的空地上玩耍，追趕著彼此，速度的飛快連煩惱跟世事都難以趕上。

周圍人群突然一陣騷動，女孩往後方看去，原來是一顆汽球卡在上頭電風扇旁。電風扇像是在做著頭部運動般轉動著，每一轉動就會往卡在旁邊的汽球擠壓，每一擠壓就會引起底下的賓客們驚呼。

突然來了兩位工作人員，一個身材略胖，一個則是中等身材。中等身材的那位和賓客一起扶著桌子，另一位工作人員則踩在桌子上，伸手準備將氣球取下。

「咦？怎麼派那個胖子上去？應該派另一個瘦子吧？這樣桌子不會垮了嗎？」剛剛喝著飲料的那位女士發表了惡毒的言論，卻引來同桌客人的大笑。

過了幾分鐘，工作人員好不容易把氣球拿下，完美的解決的氣球危機，眾人拍手叫好。男孩看著女孩過分專注的表情，笑了笑。

「嘿嘿...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喔？有打算什麼時候要結婚嗎？」看來阿伯的話題已經從婚禮主人轉到這對情侶身上。

「當然是要等經濟比較穩定再說！」男孩思考了一陣後回應，認真的回答反而讓阿伯有些不知所措，簡單敷衍了她幾句後，便開始聊起近期的天氣變化。

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碗，它們剛被男孩用紙巾擦過。碗裡，她彷彿看見了那油桐花的花辦，靜靜躺在碗中央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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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《小事過多》專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