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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妳覺得很了解自己?


「我不喜歡紅色,雖然我是醫生。」

見面的第一句話,不是自我介紹,也不作天氣的寒暄,他只是丟出這樣一個讓我難以接續的句子。看看自己的裝扮─白色洋裝配上粉紅色的娃娃鞋,以及一個過季的coach包包;再看看四周,連鎖咖啡店裡看不見過多紅色,倒是充斥著綠色和咖啡色。一切證明他剛剛所吐出的只是一句突發的話題罷了。

屢屢拒絕的相親,終究還是逃不過。雖然總是告訴母親 :這年頭沒人在相親了啦!但她總以一句「現在不嫁之後就嫁不出去了。」來回答。不過的確,因為對唸書沒興趣,所以念完了高職便不再繼續升學,我的學歷不高,擁有的只不過是年輕。但因為念的是家政科,加上我的外表不至標緻但清秀,所以一開始傳出我接受相親的訊息時,來訪的媒人不少,只是隨著年紀增長,年年上門的貴客可說是倍數消長。


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滔滔不絕說著為什麼討厭紅色,突然感到一陣厭惡,我我我說個不停,標準的大男人。但這樣的男人總是找上我,或許是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只好安靜,剛好就成為一位聆聽者的關係吧!我攪了攪杯裡的飲料,心中想著因為對面這位先生失去一天假日真是可惜。

我在一家百貨公司上班,自從六年前進入公司到現在,工作上一直沒太大變化,或許我的個性本來就是缺乏幹勁的那型,反正生活還過得去,偶爾可以買些奢侈的包包、鞋子,對我而言就夠了,我身上嗅不到競爭氣息。假日則是喜歡在家裏上上網,或到附近的超市逛逛。今天本來想到超市晃晃,順便買些洋菜粉來做做果凍的,但這個男人奪走我的洋菜粉、搶走我的時間,只是炫耀著自身的學歷或是工作上的傲人事蹟。男人說著心目中的妻子應該像我這樣,能夠安靜的傾聽他說話,因為他不喜歡女人喋喋不休。

想起了另一個男人。

在剛進入百貨公司的第一年,他總是一個人到我的櫃上逛逛,幾乎每個假日都會出現。穿著淺綠色休閒衫,搭配著卡其色短褲,踏著駝色休閒鞋,怎麼看都不起眼,在商場逛完一圈就會遇到十幾個與他相似的樣子。但不知為什麼,我卻總會注意他。而他到櫃上偶爾與我四目相交,總會先愣一下,隨之淺淺一笑。隨著日子一周周過去,我開始主動向他攀談。平時我不是很稱職的員工,不喜歡對客人介紹新產品或推銷公司強打商品,但那次我卻主動對他提起正在進行的折扣,並聊些閒話。

從那之後,他卻不再來到我的櫃上。

默默覺得,或許他已經買齊原本需要的商品,可能是我破壞了他最愛的假日規矩,也大概他只是不再喜歡那個專櫃而已。但會不會有種可能,他覺得我是一個能安靜站在角落的女人,每次的微笑已足夠,開了口就成了一個會說話的鬧鐘,尖銳地提醒著反覆事項,構成干擾。或許我真的是個適合安靜的女人,畢竟在用言語展現自身時,內心總有些彆扭。

眼看對面男人要離開,我還是維持著安靜微笑的模樣。將來回顧我的人生或許會為今天感到沮喪,但沮喪的是我失去了一個假日,還是一個或許能成為伴侶的人,到了此刻我還是不知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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